燕琰

吾之所乐,独乐六龙;六龙之调,使我心苦。

【亲世代群像/30年代AU】金色年华 Golden Age 07

07


伦敦是一个什么样的城市?


克劳奇家离市中心不远,平日里,不在学校的时候,小巴蒂也极少往东区走过。他甚至很少出门。"妈妈身体不太好",小巴蒂很小就知道这一点。克劳奇夫人自打生了孩子,本来就有哮喘的身体变得更弱了,隔三差五地就得卧床修养,反反复复,十多年下来,便逐渐与整个社交圈脱了节。从小巴蒂有记忆的时候开始,家里就很少来客人。克劳奇先生这边的亲戚基本上都远在苏格兰,很少来往,名字都不一定叫得全,于是整个面积不小的克劳奇家的大宅一年到头总显得空空荡荡,冷冷清清。

小巴蒂也想过出去玩。小时候有一段日子,他总时不时地往街上跑,而妈妈也并没有反对,只是提醒女仆闪闪一定要保护好小少爷的安全。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他去温莎上寄宿学校,小巴蒂第一次远离这个他生活了11年的地方,坐上专线列车去了伦敦四十公里之外的霍格沃茨。父亲那天一如既往地早早去上班,妈妈把他送到了家门口,是司机和闪闪送他去的国王十字火车站。第一年的圣诞节,当小巴蒂回到家的时候,厨娘们都在楼下准备午餐,二楼主卧的房间门开着,克劳奇夫人独自一人搭着毯子坐在床上,阳光透过半掩着的白色窗帘,朦朦胧胧的亮色地笼在她的半边身子上。小巴蒂站在空空的房间门口,看着妈妈正透过窗帘一点拉开了的缝隙,嘴角噙着一丝笑望向院子里的一棵银杏树,膝上摊开放着一本相册,全是自己小时候的旧照片。

他隐隐约约想起来,父亲本来打算在自己六岁的时候就送他去读寄宿学校,是妈妈坚决反对,硬是留他到了现在。

在那之后,他便很少去外面玩了。


或许正因为如此,小巴蒂的记忆里从未出现过这个样子的伦敦。哪怕是上周末的演讲,他和雷古勒斯也是坐的出租车直接去的市政厅。这是他第一次深入了"挤满了穷人,移民,艺术家,犹太人"的地方。他和雷古勒斯一同穿着干干净净的黑色衬衫,领带上别着金色的闪电形徽章,藏在队伍中间,穿过歪歪斜斜的小巷,黑色的污垢乱糟糟地结在地上,似乎有老鼠从他脚边飞快地掠过——但他没有害怕,没有觉得恶心。他只觉得新奇,呼吸都开始急促。他听见步伐和前面开路的马蹄声融在一起,汇成一首交响乐,连带着他自己的脚步也透着激昂和肃穆,电缆街两旁群众愤怒的呼喊是他们要冲破的帷幕,像是穿过巷子里用长竹竿晾晒的层层叠叠白色的床单。

小巴蒂·克劳奇一时都要忘记自己身在何处,看不见雷,看不见其他任何人。他想起上周末在肖迪奇市政厅的演讲,他记不清里德尔先生的脸,但印象里那个主席台上的身影变得格外高大。他兴奋,再一次感到热血沸腾,胸口都隐隐发痛,像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,航海者发现了新大陆,原来这个他从小长大的城市竟还有他先前从未听闻过的另一面。他环视四周,警察正用力拦住一个举着"法西斯滚出去"的牌子,激动地指着队伍吼叫,愤怒得表情都有些扭曲,这忽然让他想到了自己的父亲发火的样子。他忽然有一种冲动,想要大笑出声,想冲那人啐一口唾沫。

你不是我父亲,小巴蒂想,我不需要害怕,也没有必要顺从。


西弗勒斯·斯内普一直觉得,伦敦是一个跟奇特,奇特到有些怪异的城市。

他戴着帽子走在电缆街上,吊在队伍的最尾,没有穿黑色制服。大清早刚来的时候他和贝拉特里克斯打了个照面,贝拉没管他的衣服,只是随手丢给他了一枚徽章,于是斯内普只好把它别在了领口。

他对东区说不上喜欢,哪怕这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。这里不是贫民窟,不脏,但是有些乱。略微拥挤的街道,被雾气泡胀了的墙皮,每次走进楼道里都能闻到的煮白菜的味道,这些东西从来没有过变化。这条街是他小时候最常去的地方之一,街边的墙壁上或许还有那时他和莉莉·伊万斯一起用炭笔涂涂画画的痕迹。

斯内普看见了街边愤怒的人群,内心没什么太大起伏,苏格兰场的人正努力把他们控制在道沿之上。他甚至起了闲暇的心思,试图从那些举着牌子的人的脸和衣服上分辨出谁是犹太人,但果不其然地失败了,他只认出来了一个他小时候那个杂货店的老板。在他印象里,就在不久之前,所有这一切还和种族没什么关系。

他耸了耸肩,收回视线,就在那一瞬间,他在人群的最前列看到了一个红色长发的身影,正定定地看着自己。

西弗勒斯愣住了,整个人僵立在那里。

"莉莉……"

他轻轻蠕动嘴唇,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发出声音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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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可不是巧了嘛.jpg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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