燕琰

【原创/欧耽】英国逃兵 后记

——不要温柔地走入这良夜。

弗朗索瓦或许死在了诺曼底，或许没有，威廉不知道。他不是弗朗索瓦的家属，就算是"K.I.A."的电报也不会送到他的手上。或许教授最终会辗转收到法国人的死讯，或许弗朗索瓦还活着，战争结束后回到伦敦去找他的威廉·奥登——大概那时候他们才真的能够谈论爱情。

但是威廉踏入了林中那个温柔的仲夏夜。美丽而沉重云笼罩在天边，暮色微凉。

身处昏暗之中，谁能分得清黄昏与黎明？

威廉，弗朗索瓦，安妮，西蒙，摄政街酒吧的那些男孩，他们都是生活在战争中的人们。我的第一节film study的课上，看的电影是《锅匠，裁缝，士兵，间谍》，里面有一个场景让我印象深刻。

乔治与康妮一起看circus的旧照片。他对康妮说："那可是战争，康妮。"

康妮看了一眼乔治："真正的战争。那英国人应该为之骄傲。"

"A real war."这是康妮的原话。

什么才算"a real war"？康妮说的是结束不久的二战，但是他们身处冷战时期，那么冷战算不算"a real war"？直到21世纪的今天，人类社会真正摆脱了两次世界大战的阴云了吗？世界大战摧毁了工业革命后建立起的人类文明体系，但直到如今，我们成功重建了吗？人类的精神家园是否仍旧是一片废墟？21世纪的我们，站在这一片灰蒙蒙中向前走，如何判断我们是身处黎明，越向前越是光明，还是身处黄昏，前方是更浓更深重的黑夜？如果前方是更深重的黑暗，我们又该怎么办？

"不要温柔地走入这良夜。"托马斯·狄兰对他弥留之际的父亲这样说。那我们应该挣扎吗？如何挣扎？怒斥，怒斥光明的消逝——在日暮时燃烧咆哮？

我不知道答案。我也不相信现如今有谁能知道答案。问题提出的意义是引人思考，而并非只追求一个解答。

但威廉依旧走了下去，弗朗索瓦走了下去，每个人，在咆哮，怒斥，挣扎，质问之后，最终都走了下去。长夜慢慢，那又怎样，又能如何——夜色之后，终究会迎来黎明。

或许，我们终究会走出黑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