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陆炳十二时辰-辰时】夏桂洲落马后我们都做些什么（现代paro）
1.
他们的饭局组在了礼拜五中午。
首先肯定得是周内。没有什么新人在场，况且又是正经要商量事情，大家都心照不宣，没人想要在休息日加班。既然在工作日，那么一定要订在午饭的时候。这样离席的借口都好找，事情不至于拖得太长，大家也都有理由少喝两口酒。于是最后烤鸭店的包间订在了周五午休的时候，这到不太确定为什么了，大约是因为没有多么要紧需得立马处理的情况，要么是可以赶在晚上下班前彻底解决，周末还可以带老婆孩子去延庆玩两天。
不知道谁是最早到的。陆炳单位离得近，上午有点琐事，又刻意拖了十来分钟，倒是刚刚好，和严嵩前后脚。严世蕃上午出去办事儿了，没跟他爹一路，却成了来的最晚的那个。
一顿饭下来比想象的还要顺利。人不算多，上了一套鸭子，鸭架要了油炸的，菜是提前定好的，吃到最后退了一个海参的汤，没剩下太多菜。点酒水的时候严世蕃刚好到，提议说下午都要上班，没必要点酒了，大家都赞同，于是点了壶菊花茶。然后崔元想起来自己车上还有别人送的两盒特级的观音王还没拆封，刚好这次给众位一起品茗，于是叫服务员帮忙取了上来。
"那所以就定了，就是叛国？"严世蕃问。
"自然还是得看上面的意思。"崔元说。
"问上面的意思那不简单，老陆，"仇鸾到，"上边啥意思？"
陆炳往自己菊花茶的杯子里扔了两块冰糖，道，"人都在通州那家属院关了那么久了，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吧。现在这都要九月底了，能定不如还是尽早定下来。"他转过头，"严叔，您说呢？"
"东湖说得是，这么久了，再拖确也没必要了。"严嵩放下杯子，"就这样吧，迟则生变。辛苦大家今天跑一趟来了。"
"哪里话哪里话。"崔元笑道，"对了，这茶叶还剩一盒，严书记喝着怎么样？喜欢了您拿着。前段时间被媳妇儿拉着看了老中医，人大夫让戒茶戒烟，这么好的铁观音我留着白瞎了。"
严世蕃把桌面上的打火机跟半包万宝路收进手包里："那就这样定了，文件早都拟好了，修一下拿过来盖章，节前把事情了了。爸，待会儿咱俩一车回去吧。"
陆炳说："行，那我这儿也叫人在通州那边留意着，万一有什么变故，我跟严兄说。"
2.
不过那个周末陆炳没有去延庆玩。
这周几个孩子学校攒假，没时间出去。五月份陆炳的小妹从伯克利毕业，然后在北美玩了一整圈，八月份刚刚回国，陆炳便联系了他弟媳妇的大伯刘泰。刘泰有个独生子，长陆家小女儿几岁，大学和对象分手之后再没谈朋友，于是两家商量着相看相看。倒是出乎意料，他小妹虽然在外面很是疯了几年，回来相亲倒也没多抗拒，于是婚事基本促成了。女孩儿在兴趣班实习教大提琴，周六一下班，晚上就回了本宅，准备第二天的订婚宴。
那天晚上兄妹俩久违地谈了心。陆炳问，"丫头，你跟大哥说实话，刘家那小伙儿你觉得怎么样？"
妹妹想了想，耸肩道："都挺好的。"
"你满意就行，到底将来是你俩过日子，你们的意见最重要。"陆炳点头，"你见过你未来公公婆婆，待人都亲切得很，你嫁过去不怕受委屈。他家虽然是部队出身，家风却也好。你看你二嫂，你那会儿还没出生，爸和李阿姨给小炜定亲的时候还担心过，刘家毕竟在北京多少代了，怕惯坏了闺女，结果小炜娶来一看，人家给教得又贤惠又知书达理，这么多年下来，多好。"
"我没啥意见，就觉得刘允中人还挺好的，长得也不错，性格也可以。"女孩儿道，"明儿订婚宴都请了谁呀？"
"刘家的意思是不用办太大，没请几家，过会儿我让你妈妈把宾客名单发你。哦，你黄伯要来，你还记得黄伯不？你小时候还人家抱过你。"
"知道知道，陆绅不整天一口一个黄爷爷嘛。"女孩儿推推她大哥，"大哥，你去睡吧，别操心我了，你儿子明年中考了。"
"考试又不是给我考，让他自个儿操心自个儿去。"陆炳笑，"你这丫头，中学的时候叛逆成那样，大学四年跑出国去家都不知道回一趟，害得全家都操心，结果给你相亲倒乖得不行。怎么，外面疯够了，想回来安家啦？"
女孩儿抬头，看了她哥一眼，顿了一阵才说，"倒也不为这个。"
"嗯？"陆炳偏过头。
"没什么。"女孩笑着，像是叹了一口气，"就是二哥之前跟我讲过，你大学的时候虽然硬是跑去了天津，逢年过节不还是要自己开车回来的吗。"
这话说得不清不楚，陆炳没太听明白，不过天晚了，明天要早起，就也没必要细究。
3.
周天订婚宴，严家也收到了请帖。严老年纪大了不常能走动，便是严世蕃代劳出席。准新娘敬一圈酒，到了严世蕃那里，多聊了两句。
"我当年认识你哥的时候你还没出生，一转眼陆家小疯丫头都要订婚了。"严世蕃道，"我还记得你当时上初中叛逆要离家出走，你哥大半夜的满城找人，后来还是我找到的你。"
"严大哥别笑我了，那么早的事儿，多丢人啊。"准新娘连忙摆手，"刘允中还没听过我以前多闹腾呢，这会儿要听了，万一我这婚没法结了那我全都赖您。"
"瞎说，谁小时候没闹腾过，这点儿算什么事儿。"严世蕃笑，"回来打算做什么呀？不找工作也没事，让小刘养你。哎对了，你在国外那个乐队还有没有接着搞了？"
"我找了个实习，在培训机构教大提。他养我是他的事儿，我闲在家多难受啊。——乐队上学期就解散啦，主唱毕业申到德国的研究生了，键盘工作要调去纽约，我一个鼓手能干嘛呀。"准新娘道，"严大哥，我搞乐队的事儿别跟我大哥说啊，我跟您讲个事儿，我大哥认识的人里头只有您有我IG。"
"那当然，这么多年了，看我啥时候跟你哥透过一个字？"严世蕃拍拍准新娘的肩膀，"不过丫头，培训机构不稳定，你要不考个教资，我给你找个小学当老师去？"
3.
"呀，你跟你严大哥倒是一直投缘，聊这么久。"陆炳从旁边一桌走来，跟小妹道。
"我正跟人家讲呢，"严世蕃道，"考个教资进学校，我给介绍，拿个编制事儿又少，多好。"
"我当时也和她这么说的，"陆炳摇头，"人家自己不乐意嘛。"
陆家小妹连连叹气："大哥，我连着上了四年学，学吐了都，歇两年再说吧，实在考不动了。"
准新娘转去下一桌，和刘允中汇合，一起敬酒。陆炳和严世蕃聊了起来。先是寒暄了几句，陆炳问了严嵩的身体，没什么大碍，就是头先体检大夫说要多给补补钙，是老年人的通病。于是陆炳想起来，之前有个做生意的朋友送了他一箱伊犁的骆驼奶粉，便说到时候给严叔拿过去。严世蕃推辞几下没推掉，一转念，中午陆炳是主家忙来忙去吃不好饭，晚上有个KTV的局，纯玩纯放松的，想去早点还可以一起先去不远处吃烧烤，不如一起走。陆炳一想，确实不错，便答应了。
4.
陆炳带着骆驼奶粉去胡同里面吃烧烤。晚上七八个人，大多是严世蕃相熟的，陆炳也认识。几个人坐在露天的马扎上，围着小桌吃烤筋。因为一会儿要唱歌，就没喝太多，地上开了六七瓶啤酒。后来到了KTV，各自呼朋唤友，陆陆续续又来了几个人，一直唱到凌晨两点多。大多数人周一要上班，就没干别的事请，叫了代驾各自回家。
等代驾的时候严世蕃乐，胳膊肘撞了撞陆炳："你知不知道，以前这种局大伙儿都不怎么敢叫你。"
"为啥？"陆炳好奇。
"你自己想，大领导的人，一般的，谁敢招惹？"严世蕃先前被人起哄，半推半就地灌了不少，大着舌头说。
陆炳笑得无可奈何，找了个干净杯子，倒了杯热茶递过去。"给你。"他道，"一起哄就来劲，干嘛喝那么多，舌头都大了。"
"我来劲——我高兴！"严世蕃接过杯子半天没想起来喝一口，"好日子不就得喝点儿嘛，你看，你小妹，订婚了，对吧？等明天——哦不对，今天——礼拜一，咱的事儿不也解决了？"
"哎哎。"陆炳打断他，指指茶杯，"还是喝口茶吧。酒后慎言啊，这局是纯放松，你自己说的，喝大了咱不谈工作。"
"对，你说得对！"严世蕃深以为然地点头，"不谈工作，咱谈点儿别的——你看我家绍庭，怎么样？"
"好孩子啊，聪明懂事儿，我喜欢得很。"陆炳笑，"——怎么，看上我家二丫头啦？"
"这话说得，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对你闺女有想法呢。"严世蕃一咂嘴，"不过我觉得他俩不错。他俩不是小时候就认识嘛，绍庭他妈那天还跟我说，那小子好像是有点想法。跟你讲，包办婚姻早淘汰了，让小孩自己处，将来才有感情基础。"
"绍庭那么听话，比陆绅不知道省心多少倍。"陆炳往沙发上一靠，"我巴不得他当我女婿。剩下的事儿，他俩自个儿操心去。"
5.
那天陆炳早上补了会儿觉，稍微晚了几个小时到的单位。他让人送了几份文件过来，检查完，签了字，带着开车去了西苑一趟。到了下午，一个下属敲他办公室的门，告诉他说，最高法的判决结果已经下来了。严世蕃给他发微信，约他这周末去夜总会。陆炳答应了。第二天一早，他正在洗漱台边刷牙，手机自带的浏览器给他推送了今日头条的新闻，说落马的高官夏言最高法最终判决书已下，因叛国罪与巨额贪污判处死刑立即执行。
他吐掉嘴里的牙膏水，擦了把脸，回屋换了衣服。
——END——
上一棒：【陆炳十二时辰-卯时】蓟州的夏
评论(2)